文/朱緒鼎

中山大學背靠柴山，面臨大海。風景秀麗。
最近幾年，差不多每週去登山一至二次。山不高，
海拔350多公尺。從住家到山頂， 往返一次，兩個小時。
山頂上，有一棵榕樹，人稱九龍樹。樹枝多橫生。
有很多由氣根入地後長成的樹干。分不清主次，
也分不清是一棵樹，還是幾棵樹。佔地大概兩畝。
登山大都是抵達九龍樹後，休息，再返回。

你是如此地眷戀，
母親大地。
當別的樹兒們，
競相上竄，
爭邀陽光的寵幸，
你卻俯下
偉岸的身軀。
向大地吐出，
千萬條觸須。
每一條觸須，
都是對母親的思戀，
每一條觸須，
都飽含深情厚意。

大地母親，
時時刻刻,
關注著子女的消息。
一旦握住了
你伸出的觸須，
再也不肯鬆手。
心底的疑問，
你的手指為何這般纖細？
緊緊地擁你入懷，
讓你盡情地吮吸，
她豐沛的乳汁。
於是，
這纖細的觸須，
變粗變壯，
長成另一條龍的身軀。

母子間的深情，
造就了你─
九龍樹的奇跡。
或臥或仰，
或直或曲，
一點不受世俗的束縛，
姿意伸展你的身軀。
像一曲豪邁的歌，
像一首不羈的詩。
或者真的是九條龍，
在這裡小憩？

你用壯實的枝幹，
為登山客做床，做椅。
你用茂密的樹葉，
為來訪者遮陽，遮雨。
你那光滑的手臂，
撫摸過多少疲乏的身體？
你那縱橫交錯的藤蔓，
記錄了多少人生的秘密？
你陪伴多少少年成長？
你經歷多少世代交替？
多少次暴雨傾盆，
多少次颱風肆虐，
你威然屹立。
你像睿智的長者，
安詳，從容。
你又像生龍活虎的青年，
充滿生機。

九龍樹，
你盤居在高高的山頂，
你盤居在千萬人心底。